宋徽宗的绘画,以雍容华贵的气质,融汇清逸高雅的趣味,在“文人”与“帝王”两种不同审美之间,取得空前绝后的平衡。其艳丽的颜色、工致的笔墨,常人运用不免落入“俗套”,但在徽宗这里,却化作非凡风雅,流传千古。
这兼具华丽与文雅的绘画,源于徽宗超凡脱俗的审美品味——在其引导之下,徽宗建立的“宣和画院”,创作出大量符合其品味的山水、花鸟、人物画作。
这些出自宣和画院的传世画作之中,有徽宗赏识的具名画师之作,例如王希孟《千里江山图》、张择端《清明上河图》。这些画师由他亲自挑选、培养,例如《千里江山图》后的蔡京题跋中即称:
上知其性可教,遂诲谕之,亲授其法,不逾半岁,乃以此图进。
(皇上看出王希孟是可造之材,于是亲自指点,教授半年即画出此图。)
当然也有徽宗亲笔所画之作,多以瘦金体落款“御制御画并书”,意为“我监制、我画并且题款”,这类作品意境高妙,画技精湛,最能体现出徽宗的情思与艺术特征。
《祥龙石图》局部与落款
还有一些画作,为宣和画院画师应徽宗的艺术要求所绘,获得徽宗的认可,作为超一流作品加以御题诗词,一般落款“御制并书”,意为“我监制并且题款”,简而言之,是由徽宗监制、画师导演之作。
《腊梅山禽图》局部与落款
受限于皇帝身份的制约,徽宗难以兼善所有绘画技艺与题材,他创建宣和画院的目的,即在借助亲自选拔培养的画师之手,创作自己意创造的绘画。
于是,这类由徽宗授意描绘的画作,能够得到挑剔的徽宗认可,即代表了北宋花鸟画所达到的最高水准,至今无人超越。
——而《芙蓉锦鸡图》即为其中之一。
北宋 芙蓉锦鸡图 故宫博物院藏
《芙蓉锦鸡图》,未具名的宣和画师创作,徽宗御题,意境高妙、灵动天然,画中描绘秋日盛开的芙蓉花,一只锦鸡栖踞花间,注视萦绕而飞的秋蝶。
蝴蝶局部
北宋花鸟画的创造性,不仅在于忠实再现与提炼自然事物之美,更在于将“意”融入画中。
·画中的红腹锦鸡生动如真,展现出画家对自然事物深入的观察
《芙蓉锦鸡图》中,观者的视线首先被处于画眼位置的锦鸡吸引,然而通过转动的身躯,随长长尾翎下移;
锦鸡的头颈
下方,一隅秋菊绽放,花枝轻盈,展现出浓烈的生机,顺着它探向的方向,视线向上,引向被锦鸡压弯的芙蓉;
菊花局部
细弱的芙蓉枝条,显然不足以完全支撑锦鸡的重量,通过展现芙蓉枝条的弹性,锦鸡似乎处在起伏之中,使画意脱离完全的静止;
锦鸡的足爪与花枝
同时,顺着它注视的方向,一条看不见的线条——锦鸡的视线,将目光沿着上方升起的芙蓉,引向两只秋蝶,进而引出画作的主题——
秋天来了,万物萧索,但正在这凋零的季节,风姿绰约的芙蓉、色彩华丽的锦鸡、萦绕飞旋的蝴蝶,依然有这些美好的事物映衬秋光,正如我们的生活,在四季变换中,只要内心存有美好,任何时节都会予以幸福的回应。
在视线汇聚的蝴蝶之下,徽宗题跋:
秋劲拒霜盛,峨冠锦羽鸡。
已知全五德,安逸胜凫鹥。
题跋
芙蓉的温柔、锦鸡的富贵,此刻融聚于一幅画中,成为一千年前关于秋天的美好记忆,也是今日照应秋色的艺术珍品。
本期复刻,即为诸君呈现——
《芙蓉锦鸡图》北宋·赵佶
12世纪
81.5×53.6 cm | 绢本设色
故宫博物院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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